“穆塞勒斯”的美丽传说

      传说古时候的喀什噶尔河与叶尔羌河交汇处的阿瓦提绿洲上，住着一个名叫木沙也提的刀郎人。他生性热情好客，即使在偏远的大漠深处和遥远的山区，也有他的亲朋好友。他起早贪黑种了几架个大皮薄的红葡萄，想让朋友们来尝尝，但由于相距太远，朋友们虽答应说一定要来，但总因农活忙，没能及时来。眼看天气渐渐凉了，早晨起来葡萄树上的叶子都挂了霜花。木沙也提生怕熟了的葡萄坏了烂了，于是就把它们从架上一串一串摘下来，用水清洗干净，摆放在坛子里封住口，再也不去管它了，就等着客人们的到来。 

      就这样过了好久，突然有一天，客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木沙也提一家人喜出望外，赶忙杀鸡宰羊款待朋友们。饭吃到一半时，他忽然想起坛子里还准备了葡萄。大家帮他抬出坛子，打开盖子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往坛子里仔细一看，曾经颗粒饱满的一坛子葡萄却变成了葡萄汁。木沙也提只好遗憾地说：“我原来是想请大家来吃葡萄的，可现在已经变成葡萄汁了。尽管这样，你们还是品尝一下吧，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朋友们感念木沙也提忠厚纯朴，便把一碗碗葡萄汁都喝了下去。没曾想过了一阵儿，居然一个个都解除了疲乏，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只觉得头脑晕晕忽忽的，两只脚步履蹒跚像踩着棉花。于是，大家便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跳起了热情粗犷的刀郎麦西来甫。 

      从此以后，木沙也提在每年葡萄熟了的时候，都要把它们摘下来挤出汁，装进坛子里密封起来，40天以后打开喝。这就是穆塞勒斯的由来。就这样，穆塞勒斯的名声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阿瓦提的一个个村落。人们学着木沙也提的样子，把摘下来的葡萄挤压成汁后蒸煮，经过一个时期的封坛之后，就打开坛子开怀畅饮，尽情享受。 

      关于穆塞勒斯的发明，虽然没有留下详细的史料记载，但在阿瓦提民间，还有一个它产生于爱情的美丽传说呢。 

      传说缘于一个叫阿曼古丽的美丽姑娘。她居住在叶尔羌河边。一次偶然的邂逅，胡大让温柔的阿曼古丽和剽悍的刀郎小伙子买买提明一见钟情。两人从此朝朝暮暮，相依相偎。当时的刀郎人注定是要不断迁移漂泊的。千般无奈，万般不舍，一天，买买提明在留下一句誓言之后，还是离开阿曼古丽远去了。 

      葡萄熟了的时候，就是买买提明回来的时候。阿曼古丽就这样期盼着。可是，葡萄熟了一年又一年，心上的人总是迟迟不见归来。 

      因了他的一句“葡萄熟了的时候就回来娶你”，她年年岁岁在葡萄树下怀想16岁那年的月光。阿曼古丽在烧煮葡萄汁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把多少思念、多少期盼、多少等待、多少渴望煮进了葡萄汁里。然后，夜夜举杯，向着买买提明远去的方向，在微醺时把自己想象成他最美丽的新娘。这是她最幸福的事情了。 

      秋天来了，无论多么茂盛的葡萄树也无法抗拒岁月的痕迹。叶子开始一片一片地凋落，枝杈上的葡萄也开始由圆润、饱满慢慢变得萎蔫了，一如阿曼古丽的青春。 

      自古多情空余恨，因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坚贞爱情，阿瓦提刀郎人便有了穆塞勒斯。 

      黄昏时分，我的朋友吐鲁洪把我带到阿瓦提县葡萄村的一个葡萄架下，使我毫无防备地遭遇了穆塞勒斯。 

      这是一户典型的维吾尔族农家。60岁开外的赛买提老人，见我们一行到来，便欣喜地开始宰羊。只见他把一只肥羊拖到一棵大树下，先是祈祷，然后非常熟练地宰杀，并将羊血涂在自己和家人的额头上。 

      大家盘腿围坐在葡萄架下，热腾腾的鲜美羊肉端了上来。按刀郎人的习俗，羊头肉是专给主刀的赛买提老人吃的，但老人却把它分给了在座的所有人，以表示尊重与祝福。 

      这时，一位含笑的维吾尔族姑娘从屋里托出一壶自家酿制的穆塞勒斯，还有一些下酒的各色小菜以及葡萄、巴旦木和杏干等等。陪我来的吐鲁洪朋友笑着对我说：“如果你有心事，千万不要喝得太猛太多，很容易醉人的。” 

      也许是我郁悒的灵魂还没有找到皈依的路，我这个异乡人在主人的再三劝说下，一连痛饮了两大杯之后，强烈的穆塞勒斯让我有些寒冷的胃里感觉到了翻江倒海般的沸腾，大脑处于不可知的眩晕之中。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冰凉的穆塞勒斯喝进胃里，先让你从头凉到脚，随即又有一股热流从脚底涌上腿、胃、心，直至思想的最深处。 

      这时，我才真正体验到穆塞勒斯的热烈。它可以让你在眩晕中幻想到极致的快乐。这时候，你就是你自己，完全的自我，你就是你的上帝，你就是你的君主，无所不能，无所不在。在这场遭遇中，穆塞勒斯让我在心灵深处体会到了痛苦的灼烧和甜蜜的幻想交织在一起的那种前所未有的迷惘。直到回城的路上，我还处在恍惚迷离之中……